编者按：海拔5000米以上被称为“生命的禁区”。战斗在这里的戍边人，面对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恶劣生存环境，虽然没有人计算他们创造了多少“吉尼斯纪录”，但是他们创造的是挑战生命极限的奇迹，谱写的是共和国戍边史上的英雄篇章。

　　海拔5000米的高度又是对理想意志的一种挑战。这里的戍边官兵说，海拔高度也是一种人生境界的高度。战严寒、斗风雪、抗缺氧，他们自觉把拜金主义、享乐主义踩在脚下，视国家利益高于一切，以对党和人民的无比忠诚，履行着“不把领土守小了，不把主权守丢了”的庄严使命。

　　为展现奋斗在“地球之巅”的这个英雄群体的精神风貌，本报从今天起连续报道记者采自海拔5000米以上雪山哨所的一组见闻，相信广大官兵一定能从中受到激励和启迪。

　　9月初的一天，记者登上海拔5380米的神仙湾哨卡。放眼望去，这是一幅色彩对比鲜明的油画：在雪山白云的衬托下，哨楼上的国旗显得更红、更耀眼。

　　哨楼建在一座山顶上。一进连队院子，我就直奔哨楼，中间歇息4次，才登上顶端的第103级台阶，胃里翻江倒海，心脏“嘭嘭”跳得吓人。这里的戍边人却自豪地宣称：“神仙湾上站过哨，任何困难都不怕。”

　　5000米以上的高山上，空气稀薄，深呼吸3大口，也没有在平原平静地呼吸一次“吃”下的氧气多。海拔4500米以上，每升高100米感受都非常明显。上神仙湾的途中，越野车上的海拔表一转到5000米，我的头就像被人死死攥着。高山缺氧，首先打击的是人的大脑，其次是心脏和胃。

　　我累得靠着墙，气喘吁吁地问脸色黑紫的指导员燕和中：“新兵们刚上来怎么样？”“和你现在一样，天天爬，天天练，练出来了。”他也喘着气答道。

　　神仙湾6月路才通，新兵7月换防上哨卡。他们过的第一关，就是攀登这103级台阶。刚开始，需提前半小时上哨，一爬上去就吐。一次，战士赵泽民上哨时，风雪狂舞，他累得边吐边爬，身后的积雪上，留下一串鲜红的血迹。经过一个多月的顽强训练，全连新兵人人能一口气跑步冲上哨楼。

　　在哨楼台阶两侧，能依稀看到一片片的呕吐物。官兵们不仅要练上哨，还要练冲锋。就在当天，他们组织官兵在哨楼周围进行战术演练，人人全副武装，向高高的山头发起“进攻”。有的新兵平均每冲50米就要呕吐一次，吐完再冲。身高只有1.6米的新战士胡楠对我讲：“不能冲锋，还能叫战士？”

　　在哨楼上，可清楚地看到环绕神仙湾的6座大山，其中最低的也在海拔5600米，而巡逻点位都在山脊上。好多年前，他们曾把军马和军犬运来爬山巡逻，可没出一个月，就被缺氧全部击到。可以想象，官兵们攀登一座座6000米高的大山，该需要多么刚强的意志！

　　记者随官兵参加了一段巡逻，刚爬两步就喘不过气来。据他们讲，最困难的是冬天，又是缺氧，又要踏着没膝的雪，肩上还背着枪支、电台，累到极点时，真有“就是死在雪山上，也不想挪动半步”的感觉。

　　回到连队，记者熬不住剧烈的头痛，打开制氧机吸氧，而参加巡逻的官兵竟没一人吸。中央军委对驻高海拔部队官兵十分关心，把装备部队的第一批制氧机送上了神仙湾哨卡。今天，即便吸氧很方便，官兵们也很少吸。平时巡逻回来，干部再三叮嘱，战士才吸几口。一班长徐军喜把原由讲得很明白：“必须把缺氧抗住，天天背着制氧机，无法巡逻守防。”

　　在战士宿舍，留有一张空位，我好奇地问指导员燕和中：“这空着干啥？”他答道：“给马小宁留着。”小马也是新兵，刚上山时患有严重的高原不适症，但还是要坚持上哨，最终被缺氧击倒，送到三十里营房医疗站治疗。

　　病情一好转，小马就急匆匆回到神仙湾。连队修建靶场，他和大家一起下到河谷搬石头，还多次参加巡逻。因过度疲劳，再次引发高原脑水肿，连队紧急把他送下山救治。临走时，小马拉着燕和中的手说：“指导员，我好了还上神仙湾，行吗？”燕和中忍痛点点头。什么叫做对祖国赤胆忠心？对边防官兵来说，因身体不适下山，是一个巨大的遗憾。不是身居边防一线的官兵，也许无法理解小马这种对边防、对哨位难舍难分的感情。望着小马乌紫的脸庞，在场的官兵无不泪湿双眼。

　　离开神仙湾时，指导员燕和中告诉我：“东面一个海拔5000多米的哨位上，有个战士叫王阳，是湖北一个地级市副市长的独生子，别看是干部子弟，却特别能吃苦。”他还讲，从来新疆当兵到上山守防，都是王阳自己的选择。

　　望着雪山，记者在想，神仙湾哨卡有的战士，一张娃娃脸，让人一看，就想起邻居家哼流行歌曲、打游戏机的高中生。如果不当兵，他们的肩上挎的不是钢枪或许是书包。这些嚼口香糖、吃冰激凌长大的学生，一来到边防，竟迸发出如此强烈的责任感。无疑，是“祖国”、“界碑”、“领土”这些神圣的字眼，激发了他们对祖国和人民的强烈责任感。如果让他们在生命与领土之间选择的话，任何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。

　　这就是今天的边防战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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